「每位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安全」
「每位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安全」
由身處愛爾蘭的Mohammed Rafique口述| 2020年10月28日
自70年代後期的流亡浪潮,過百萬名羅興亞人因暴力及歧視等因素而逃離緬甸西部若開邦(Rakhine State)。2017年8月發生的暴力事件更迫使每日成千上萬的人跨越邊境,前往鄰國孟加拉尋求安全。至今暫居於孟加拉科克斯巴扎爾營地(Cox's Bazar)的羅興亞難民超過86萬,此外更有許多生活在緬甸境外更遙遠地區。作為一系列分享計劃的一部份,難民署邀請世界各地的羅興亞難民分享個人經驗和未來展望。
位於愛爾蘭的卡洛是一個小鎮。在這裡,我們都認識大家。在這裡居住的羅興亞人雖然為數不多,但我們當所有鄰居都是朋友。 即使我並不在這裡出生,這裡是我的家。
我是Mohammed Rafique。我在緬甸若開邦首府實兌(Sittwe)出生。在1992年,當時10歲的我與父母一起逃離緬甸。我們是91至92年期間逃往孟加拉的25萬名羅興亞難民中一份子。而我今年38歲,已經成婚並育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我對逃亡的經歷依然記憶猶新。想要前往孟加拉,穿越跨境鄉鎮孟都(Maungdaw)是比較容易的方法。但由於我們來自實兌,所以我們不得不從海路出發,花上兩至三天時間乘坐小船離開。當時正值六月,雨下個不停。我們只有一艘小船,當我們到達分隔孟加拉和緬甸的納夫河(Naf River)時,不諳水性的我曾數次不慎掉進魚池。當到達孟加拉孟加拉科克斯巴扎爾後,我們先於臨時庇護營地落腳再前往渥奇亞。
2009年,我和妻子以及我們八個月大的女兒終安置於愛爾蘭定居。我們共有78名羅興亞安置在當地。當我們到達時,許多民間團體對我們表示支持,並自願協助我們。對我們而言,語言是最大障礙。我們並不會說英語,因此很難與社區內其他人交流。但是我們很快便開始學習英語、上學並安頓下來。
在這裡生活了數年,並得到鄰里接納,我認為現在是時候幫助自己以及社區上其他人士。卡洛有一個古老的板球俱樂部,但自1982年起,這個歷史悠久的板球俱樂部已經關閉近40年。在當地社區和縣議會的支持下,我與其他羅興亞人一起於2011年重建卡洛板球俱樂部。這個想法來自我們這一小撮熱愛這項運動的羅興亞人,不久之後社區中更多年輕人也加入了我們。我們很快成為一個強大的俱樂部,並在2015年勇奪兩項冠軍。我現在是卡洛板球俱樂部的主席,並且身兼青年隊的指導教練。雖然我不是一個很好的球員,但是我不時以擊球手的身份作為次球隊的成員。
我的母親和兄弟姐妹仍然在孟加拉的難民營生活。與愛爾蘭的情況相比,我們在愛爾蘭的生活非常優渥。我第一個孩子在難民營一個小型庇護所中出生,而我的第二個孩子在愛爾蘭基爾肯尼鎮(Kilkenny town)一家醫院出生。這的確讓我意識到我們現在的生活變得多麼不同。 每位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安全,並要在一個有適當醫療保健、基本生活條件和安全的環境中出生。
「每位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安全,並要在一個有適當醫療保健、基本生活條件和安全的環境中出生。」
我對緬甸羅興亞局勢在我與家人逃離30年以來,依然沒有改善而感到十分痛苦。從教育機會到被認可的羅興亞人身份,在我們的出生地,這些基本權利依然被剝削。我非常感謝孟加拉政府收容羅興亞難民;科克斯巴扎爾營地現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難民聚居地,目前有近90萬難民於當地居住。孟加拉政府和人民開放邊界,拯救了我們的人民。但是,保護羅興亞人並不僅是孟加拉的責任,更是國際間的議題。我們不僅需要食物和其他日常所需,我們更渴望擁有基本權利。
能夠來到愛爾蘭,我感到十分榮幸。我喜歡我有可為卡洛人、以及我的羅興亞人朋友的生活作出貢獻的機會,而在 2017年我獲頒「愛爾蘭義工獎」(Volunteer Ireland Award),表揚我在社區中的工作。作為羅興亞人,我們的身份並未被認可,因此得到別人對我以及工作的認同與賞識,感覺非常美妙。 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這亦讓我回想起2013年愛爾蘭政府賦予我們國籍時的感受。我激動得哭出來。 我對自己說:「我曾經沒有國籍,亦並不屬於任何地方,但現在我終於擁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