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bre 的故事:一個厄立特里亞難民在非洲的歷程
Gebre 的故事:一個厄立特里亞難民在非洲的歷程
Gebre, Teka 和他們的兒子 Samuel在埃塞俄比亞的Mai-Aini 難民營。© UNHCR/G.Beals
埃塞俄比亞的Mai-Aini 難民營, 5 月 4 日(聯合國難民署) - 他們的女兒日前死亡, 在極度哀傷下, 他們在午夜越過邊境。 Gebre 的兩歲的女兒 Arsama 因流感死亡,在埋葬她之後的晚上, 28 歲的 Gebre和他25 歲的妻子 Teka決定離開厄立特里亞 (Eritrea)往埃塞俄比亞去。
Arsama 的死亡只是他們的離開的其中一個理由。Gebre在軍隊中服兵役達七年仍無獲得足夠金錢以支付基本家庭食物的開支, 為此感到激怒。( 服兵役是厄立特里亞國民持續數十年強制性為國家服務的一部份。) 現在身處埃塞俄比亞的Gebre憶述, 在厄立特里亞那裡, 悲痛看似沒有終結。
在午夜月光下, 他們越過邊境。計劃首先到蘇丹,短暫停留,然後逃往埃塞俄比亞。Gebre認識熟悉通越多山邊界路徑的朋友, 在他們引導下避過厄立特里亞巡邏員。到了黎明,他們一家步行去位於蘇丹東部的Shagarab 難民營,在那裡他們為下一節的行程加以計劃。
Gebre向當地居民查詢方向。在他們的對話後, 另一組男人乘一輛輕型貨車追上。他們稱為 raishida,膚色較淺,持有 AK-47s槍械,並命令Gebre和他的妻子登上車輛後面,然後用帆布覆蓋,通知他們倆人會被送到Shagarab 難民營。
每年,有數以千計的厄立特里亞難民嘗試越過邊境進入蘇丹和埃塞俄比亞。很多人預算前往埃及以色列、摩洛哥和歐洲,但是對有些人而言, 旅程在悲慘中結束。在埃塞俄比亞的 Mai-Aini 和 Adi-Hirush 難民營,多於 400 人被埃及當局發現遣返,包括 Gebre和Teka。
聯合國難民署相信很多其他難民在沙漠餓死, 越過河流遇險身亡或被走私幫派殺害。「被遣返者是幸運的一群。我非常肯定很多難民死亡。」埃塞俄比亞北部聯合國難民署分部總幹事米高奧和(Michael Owor) 說。
聯合國難民署官員就試圖從埃塞俄比亞逃亡到第三國家的難民數目響起警號。一份近期的報告顯示在Shagarab難民營的新到步難民中百分之八十來自埃塞俄比亞的難民營。
「那些首次失敗的難民再回到埃塞俄比亞只為求再嘗試 。」聯合國難民署 Field Protection Officer, Benoit Hamanyimana 表示。「他們感覺好像他們已失去了所有一切, 再沒有其他可以失去。 我們必須向他們提供心理援助,並提供生活計劃,以便他們可以發掘自己的潛能和穩定他們目前的情況。」
走私犯甚至企圖浸入難民營,提供往第三國家的運輸方便以換取金錢,金錢通常由新到步難民的親戚提供。 有一次, 埃塞俄比亞當局逮捕懷疑對走私犯提供協助的一群援助工作者。
在很多方面,Gebre 和 Teka 的逃難旅程屬於典型。 在他們被強行登上輕型貨車後一個半小時,發現自己身處在走私犯群隊當中,走私犯要求他倆支付 45,000厄立特里亞貨幣(nakfa) (即3,000美元)才獲得釋放。 Gebre說:「他們說如果我們找不到足夠金錢, 他們會用膠料包裹我們, 然後燒我們。」「他們毆打我,未算嚴重。他們重打我的妻子, 足以在她背部上留下一條疤痕。」
威脅持續 10 天。 Gebre告訴俘虜者事實,他沒有錢支付贖金。 Gebre 續說: 「除了逃跑或等待事情的發生, 我們沒有想任何東西。」
夫妻倆人沒有逃跑, 亦沒有被殺。反之,他們被賣到將送往埃及的西奈山半島 (Sinai Peninsula)的接收地,然後在該地再被賣,這次將送往貝都因 (Bedouin)。
他們被送到一所封閉的建築物,獲提供少量米和粥充饑。還有大約35個其他的俘虜,蘇丹人、索馬里人和埃塞俄比亞人全默不作聲地坐着。俘虜者耗盡方法把俘虜互相隔離,並向每個俘虜說,如果他們說話,他們會被殺掉。
貝都因人告訴 Gebre和Teka他們必須交付6,000美元贖金或會被殺死。夫妻倆人相信他們。他們給 Gebre電話叫他致電在厄立特里亞的家人。
他接通電話,但是金額超越親屬可負擔,他們須向其他人乞求。就贖金的談判持續多於五個星期。支付贖金後,貝都因人隨即在沙漠放逐夫妻倆人。
Gebre說:「我從來不想去埃及, 亦從來不想去以色列,但是我們知道如果留在埃及我們會面對的後果,於是我問貝都因人那一個方向往以色列邊界。」俘虜者指往一個方向, 夫妻倆人開始步行。
僅僅數分鐘後, 他們聽到空氣中響起槍擊聲。 俘虜者指 Gebre 和 Teka走向一名埃及巡邏員。 Gebre下背部被槍擊中,子彈從他的胃部附近穿出。Teka手臂的一部份被另一槍擊擊中。
他們被送到西奈山的一家醫院,一名女醫生治療他們的傷口。Gebre形容女醫生是他們的逃難旅途中第一位對他們有善意的人。在一個月之後,他們被送到一所埃及監獄。Gebre憶述: 「監獄在地底下, 你無法看到任何東西。 男性和女性被分開。我無法跟我的妻子說話。」
形容經歷時, Gebre描述:「你覺得自己好像瘋了。」事實上,內心經歷過很多思緒。「我想到我的父母,他們如何為了我而將他們自己的生命轉到貝都因人 ; 我想到自己如何因為子彈槍傷而失去活動能力。我的妻子受傷了, 她如何照顧自己?」
Gebre 腦海也想到他的女兒 Arsama。他說: 「我想到她為何如此年幼便去世。若是她還活着, 她會跟我說什麼?或許她還是太年幼,不能理解我們失去了什麼。」
終於,和藹的女醫生來到監獄治療他們夫妻的傷口。她曾告訴他們她會回來。幾個月後, 她真的回來,這次跟一名駐開羅埃塞俄比亞大使館的代表一起前來。該名代表替夫妻倆人拍下照片和記下他們的地址。女醫生告訴 Gebre 她會支付他們前往埃塞俄比亞的機票費用。
經歷嚴酷考驗一年後, Gebre和Teka現在居住在 Mai-Aini 難民營,他倆有一名小孩,名叫 Samuel。 驕傲的父親Gebre微笑說:「我想到我的兒子,我的生命至少還有一些希望。 我希望他會讀書學習, 成為負責任的人。希望有朝一天, 當我年老時, 他會照顧我。」
作者:在埃塞俄比亞Mai-Aini 難民營,Greg Beals
義務翻譯 : Sharon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