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盧旺達難民營學校出發反思教育
從盧旺達難民營學校出發反思教育
面對反覆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本地莘莘學子有很長時間只能繼續遙距上課，除了失去了在校園與師友相處的時光，同時也無法外出玩樂和探索世界。新常態下香港的教育迎來重重難關，都令難民學生接受教育的機會更為渺茫。對許多難民而言，即使明白教育是一根能夠改變命運的救命索，但當日常也要掙扎求存，擁有讀書與學習的機會只能是遙遠的夢想。
身於基茲巴（Kiziba）難民營的難民兒童，走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 ©UNHCR/Anouck Bronee
在非洲的盧旺達盧旺達收容了大批難民，當中大部分來自剛果民主共和國及蒲隆地。盧旺達有「千山之國」之稱，當地現存具最古舊的基茲巴（Kiziba） 難民營位於山頂，過去20多年有些曾逃難至此的剛果難民已重返家園，不過現時還有近2萬名剛果難民在此生活。為了難民下一代的未來，聯合國難民署支援在基茲巴難民營設立學校，支援從幼兒園到大學的課程，期盼透過教育讓難民獲得選擇的權利，以知識改變命運和回饋社會。
築教育基礎 從燈光開始
難民女孩手握燭光讀書。 ©UNHCR/Hannah Maule-ffinch
「能把燈泡調亮一點，就是一種進步。」
誠然，創造有利於教育的條件從不容易。來自中國、關注教育公平的聯合國難民署初級專業幹事朱睿智，在基茲巴難民營工作近兩年，她指初時營內簡陋的教室裡並沒有電源。每逢夜幕降臨，難民孩子只能在家憑昏暗的燭光看書和寫作。我們四處協調使教室最後能通電，但因為技術限制，只能在教室屋頂的四個角落裝上四個小燈泡。朱睿智曾嘗試在電力不足的情況下盡量安排將燈光調亮，避免對孩子們的視力造成永久損傷。
燈光以外，教材和教具在難民營內的教室同樣貧乏。書桌、椅子、書本、文具……通通是這裡的奢侈品。很多時候學生只能站著上課，圍成一大圈與同學一邊「共享」破舊課本，一邊聆聽老師講解。在有限的資源下，我們竭力為學校修補破損之處，為孩子們趕製書桌座椅，以及尋找更多可用的教材。在基茲巴難民營的教育工作，都是由一小步一小步建構起來。
「讀書無用」與「女孩讀書無用」論
難民女孩幫忙照顧弟弟。 ©UNHCR/Kate Holt
2019年香港中學文憑試曾以「讀書無用」為題，成為一時熱話；而在千里之外，盧旺達的社區卻真實存在著類似論調，除了因生活所迫視讀書為無用外，更為流傳的是「女孩讀書無用論」。難民逃離暴力和衝突，歷盡艱辛，很多時只著眼生存。生活艱難，不少難民孩子都只能放棄學習的機會，協助為家庭賺錢糊口。當難民署職員挨家挨戶地走訪營區，嘗試說服家長們讓孩子讀書時，得到的卻是各種推拒的理由。
「聽你們說讓孩子去上學，那我家的小賣店誰看啊？」
「女孩子大了，來了月經不舒服，讓她先回家。」
「她小小年紀懷孕了，這輩子算完了，出去上學就是丟架的人。」
放棄教育往往是源於現實的無可奈何。單單在基茲巴營裡，就經已有至少183個適齡兒童及青少年因為要打工養家，或需要做家務和照顧年幼弟妹而被迫輟學，亦有的僅僅因為她們是女孩，就失去了學習的機會。傳統社會認為女孩應當負責打理家務，不需要上學。而在生理上，女孩月經期間所帶來的不適與疲憊，以及在心理上，或許因為害怕月經弄髒衣服和教室而被遭嘲笑，都使她們可能選擇逃課，甚至乾脆輟學。早婚、早孕甚至性侵等問題更令女孩陷入無底深淵。
解決難民女孩失學的問題
迎對上述複雜的挑戰，難民署工作人員努力採取多管齊下的措施，以解決難民女孩失學的問題。在難民營內的學校，難民署建立了女生休息室，並安排了專業護士值班，專責照顧女孩們的生殖健康，並同時為她們提供相關資訊，加強她們的自我保護意識及推動性別平等教育。另外，難民署正嘗試一種可清洗後重用的月經帶，在保護女性的同時，亦緩解營區環境的壓力。教育是保護工作中的重要一環，難民署努力不懈鼓勵年輕母親重返校園，朱睿智分享道：「通過勸說我們已幫助15名經歷了早孕的女孩重返校園，其中一名女孩還在2020年的畢業考試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
教育是為了擁有選擇的權利
難民學生與難民署工作人員團結一起。 ©UNHCR/Antoine Tardy
教育是基本的人權，在傳播知識的同時，更讓每個人都能發展潛能，擁有選擇未來的權利。根據聯合國難民署最新的教育報告，現在全球高等教育入學率平均有37%，但難民當中卻只有3%的人能順利就讀。難民學生在教育上遇到的難題特別多，但他們當中仍然有不少人以無比堅毅力爭上游。2019年，在難民署的協助之下，基茲巴難民營就有一名女孩幾經努力成功通過了大學申請考試，贏得獎學金入讀大學。2020年，她更主動報名成為了其大學的招生志願者，回到營區幫助難民考生備考。
這名難民女孩是營內唯一一位在2019年獲得該獎學金的大學生，她積極鼓勵營內同齡伙伴接受大學公開試的挑戰，並與他們分享應考經驗。最終，難民營在2020年九位考生中有五位獲得大學錄取。從「一」到「五」這數字上的飛躍，背後代表有越來越多的青年能走出難民營，得到平等的優質教育和多元化的工作機會，從而實現人生更多可能。而難民營學校收到當地孩子的入學申請，更從2019年只有四份增加至2020年初的四百份。隨著越多家庭願意把孩子送進學校，將有更多的難民兒童能夠捉著這根改變命運的繩索，走上從此不一樣的道路。這不僅有利於難民的未來，亦有助促進當地社會的全面發展。
於我們而言，基茲巴難民營或許很遙遠，但它其實也不過是普通人的另一個家園。命運迴異，這裡的難民面臨的考驗比一般人多，而聯合國難民署一直致力在難民營裡建構一個授人以漁的廣闊平台，期望能夠給命途多舛的難民一個更好的選擇，讓他們擁有一個值得期待的未來。
教育，就是他們能夠擁有選擇的希望。
聯合國難民署與政府及國際組織合作，確保世界各地的難民兒童和青少年都能享有優質教育和受到保護。2020年12月14日是難民署成立70周年，我們呼籲各界一同加強對難民教育的支援。長遠目標為在2030年前，將難民的高等教育入學率由目前的3%提升至15%，並邁向「可持續發展目標四」，提供「包容和公平的優質教育，讓全民終身享有學習機會」。
